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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3章 戰奴深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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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這些奴隸,嚴默已經讓摩爾幹人從店裏扛走了約定數額十分之一量的紅鹽,剩下的則等把人運送到上游大河口後再付清。

目前,這一千兩百多名奴隸加上他今天下午買下的各族奴隸,總計正好一千五百名奴隸都等在河邊。

有人看他們交換這麽多奴隸都旁敲側擊地問他,九原是否要和別人打仗。

原戰和他都含糊地對人說,蠻荒之地野人多,他們為了自保不得不增加戰奴人手,抓那些野人自己訓練總不如交換已經訓練好的。

摩爾幹也不怕九原領著這些奴隸反過來攻打他們,他們敢一次交易如此多奴隸,也因為他們部落本身人口眾多,只戰士人數就不下五千,再加上附近其他一些需要依靠他們、聽他們調度的附屬部族,真要發生戰爭,他們可以在一日之內調集近八千名戰士!

九原就算有七級神血戰士,他們也有最後保命的屏障,摩爾幹能在大河中游發展為最大的部落,且實力讓河對岸的黃晶部落等都以結交為上,自然不僅僅因為他們和三城有來往。

嚴默在丁飛的伴隨下走向河邊,他們店鋪暫時歇業,大河和丁寧都在這裏。

“你們不讓在附近打獵,這麽些奴隸,我要怎麽餵飽他們?”嚴默對跟著同來的彩羽,半玩笑地道。

彩羽神色恭敬,“只是附近不讓打獵,其他部族也會在白天帶奴隸去遠處的山頭和原野裏捕獵野獸,客人請看,順著河道往上走,過了那個鷹嘴巖,那裏有很多野獸還有不少長在春天裏的野果。除了母獸和幼崽,你們可以隨意捕獵,只集市結束後,多的野獸不能帶走。其實客人可以跟我們換一些谷子,用粟米熬去毛的幹皮,多摻點粗糠,煮上一大鍋就能餵飽不少奴隸。”

嚴默一個趔趄,當然是在心裏。他一來就那麽努力找稻谷,結果人家摩爾幹早就開始種植,還很隨意地問他要不要來一些給奴隸吃。

“你們說的粟米是不是那種黃色的小小的顆粒?”

“是啊。”

嚴默心情覆雜,“那好,我換一些。”

“客人想要交換多少?給那些奴隸也不用好的,我們有些陳谷子還沒脫殼,還有不少糠皮,這些都能給那些奴隸吃。”

“新舊的都來些,脫殼和沒脫殼的都要。”嚴默本來不想要糠皮,但入境隨俗,他就算不把糠皮給奴隸吃,也不能說一點不買,“全部加在一起,我要一千五百人能吃十天的份。”

“那要不少,客人用什麽換?”

“你把這事跟祁源說,具體換什麽,我跟他談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今晚你先送一部分粟米過來。”

彩羽略微猶豫一下,同意了,這是祁源大人非常重視的客人,他可不敢得罪。再說粟米也不是多重要的東西,他們奴隸多,種的也多。

彩羽回頭去準備粟米,嚴默收起郁悶的心情。

丁飛偷偷瞅他,不知道祭司大人為什麽突然就變得不高興。

嚴默感覺到丁飛偷瞧他的目光,但他能說他以為自己才是種植第一人,還為今天發現野生稻而沾沾自喜,結果不但原際部落早就有了黍米,人家摩爾幹也開始大量種植粟米……而郁悶嗎?

現在想想,發現野生稻有什麽用?他們九原附近的地理和氣候能不能種植稻子都是問題。

天快要黑了,河邊點起了不少火堆。

一千五百名奴隸,其中摩爾幹戰奴整一千,從其他族交換來的奴隸中有戰鬥力的大約有將近兩百之數,剩下的三百名則是女奴、孩童和體弱者。

一千名戰奴和其他五百人的區別很明顯,他們在河邊站成了一個方陣,整整齊齊,如果給他們配上皮甲和武器,再給他們吃上一頓飽飯,大約立刻就能成為戰鬥力。

其他五百人雖然散亂,但也都集中在一處,由丁寧看著。摩爾幹人交易完畢就只負責送貨,並不再負責看管。

嚴默又看到了那雙眼睛,明亮、堅韌以及沈著。

“英落部族的人站出來,都站到那邊。”一過來,嚴默也沒訓話也沒說什麽開場白,直接伸手一指戰奴方陣的左側。

他之前沒有特地去詢問摩爾幹有沒有英落的人,就是因為俄英曾說過他們已經被訓練半年之久,春季交易很可能會拿出來做貨物。

他不信這裏一個俄英的族人都沒有,至於俄英的兩個哥哥在不在,他並不是很在意,他來買奴隸是為了整個九原和他自己,可不是為了一個女人。

奴隸們全都一楞,英落人非戰士的都互相偷看,惴惴不安。

戰奴們反應最快也最聽話,嚴默聲音剛落,方陣中便齊刷刷地走出約兩百多人,一起走到方陣左側站定,並自動按照戰士級別又整合為了一個小方陣。

“誰是俄英的哥哥,出來。”

這次左側的小方陣明顯猶豫了一下,可是很快就有兩人從小方陣中走出,站到最前排。

嚴默為這倆人的誠實挑了挑眉。他沒說覆數,就是想看看他們是否會為了自保藏一個。兩人站在一起,天色又很暗,如果暗中做些手勢留下一個也很容易,可兩人現在全都站了出來。

嚴默開始為摩爾幹的訓練手段驚心。

“大河。”

大河走到少年身邊。

嚴默壓低聲音,“如果摩爾幹人反過頭來要這些奴隸對付我們,他們會聽話嗎?”

大河心想原來是這個問題,不由低聲笑道:“不會,大人,交接時,他們的奴頭已經當著他們的面令他們以後效忠我們,以後他們就是九原的奴隸。”

“他們為什麽會這麽聽話?”這是嚴默最想不通的地方。

“一般比較弱的部族,給他們食物吃、皮毛穿,不聽話再打他們幾頓,就會變得比較聽話。反正在哪裏都是活,有時候那些部族的生活還不如給大部落當奴隸。”大河解釋。

“遇到強大的呢?或者被攻打下來的敵對部落,這些戰奴要怎麽馴服?”

“那就讓他們感覺到恐懼,讓他們習慣接受命令。”大河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,只好很白話地解釋道:“只要是戰士,被捕捉到以後會先餓上一段時間,等他們餓得受不了,自己求著說要當奴隸時,就把人放出來,然後讓他們做事,但不管做的好不好,都會鞭打他們,每次給他們吃東西前,會讓他們跪下乞求。”

“有時候遇到比較強硬的戰士,奴頭還會把他們的族人做成烤肉扔給他們吃,不吃就餓死。還有的會讓他們一起親手殺死自己部族的首領或大巫或重要人物。更有力的控制手段是閹割戰奴,有些不閹割,但會讓戰奴去給其他聽話的戰奴睡,而很多戰士寧願做戰奴在戰場上殺到死,也不願被人睡,就會變得聽話。還有……”

大河說了很多調教和訓練戰奴的手段,嚴默聽到一半便明白了。

“先摧毀人的意志和尊嚴,再讓他感覺到做奴隸的價值和喜悅,最終只看到主人給予的一片天空,還以為這就是自由和幸福。”

“大人?”

嚴默擡起手,示意大河不用再說了。

人類是不是天生有奴性,他不知道。但他知道,經過長期洗腦和環境使然,奴性確實可以深深植入。

古代的貴族為什麽喜歡“家生子”,還不是因為這些家生子從小便接受大人們“你就是這家人的奴隸,應該聽話”之類的教育而長大。

當人們開始認定自己天生就應該當奴隸的身份後,哪怕日子過得再慘不忍睹,可他們還是能繼續忍耐,最多期待將來換一個比較溫和、仁慈的主人。

有意思的是,縱觀古今中外的歷史,你會發現,很多奴隸起義並不是由奴隸領導,而是由有一定社會地位或者接受過一定教育,對奴隸有同情心的改革人士,或者想要借由奴隸達到自己稱王目的野心家們所主導。

當然,也不是所有奴隸都愚昧,都不知道反抗,可是這樣“具有叛逆性”的奴隸真的不知多少年和多少人中才能出一個,而最後能起事乃至成功的,更是屈指可數。

嚴默看向那雙眼睛,他想,這個人說不定就是那種少見的,在不斷地摧殘中仍舊能堅持本心、有頑強意志的領頭人物。

“四級戰士上前一步。”

所有四級戰士齊齊向前跨出一步。

這些戰士的戰士標記有的隱藏有的顯露,那個引起他興趣的戰士臉上就沒有標記。

嚴默想,其實只從標記上也能看出戰士所在部族強大與否,至少他們的傳承知識讓他們懂得怎麽隱藏戰士標記。

“你,出來。”嚴默指向那名戰士。

那名戰士立刻又往前跨出一步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沒有,大人!”

大河提醒嚴默,“他是戰奴,以前的名字會首先被強迫忘記,除非您允許他使用。”

嚴默點頭,再次看向那名戰士,“告訴我,你原來的名字。”

“深谷。”

“深谷,你現在從你身後的戰士中挑出一百人。”

深谷不明其意,但還是立刻轉身面向方陣。

大河和丁寧丁飛也不解地看向嚴默。

嚴默沒對任何人做解釋,只皺眉輕喝:“快點!”

深谷目光深沈,心念數轉,一揮手,方陣中站出一百人。

大河看到,神色變得凝重。這名站奴竟然只一揮手就有一百戰士出列,而且其他人臉上絲毫沒有怪異或爭搶或退縮的表情,可見這人在這群戰奴中威望有多高。

“你是頭領?”大河沈聲問。

深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卻默默走到嚴默身邊,右拳砸胸行禮。

嚴默笑,這人大約看到大河他們對他行禮的樣子,竟就學會並立刻利用了起來。

大河想要隔開嚴默和深谷,嚴默擡手,大河止住腳步。

深谷見此,看向嚴默的目光更加明亮。

“深谷,你會捕魚嗎?”

深谷楞了下,搖頭。

“那好,你帶這一百人順著河道往前走,過了鷹嘴巖,到那裏獵一些野獸回來。”

所有人都看向嚴默。

大河不讚成,雖然這些戰奴經過訓練,但畢竟只才訓練了半年,如果他們趁機跑掉怎麽辦?

丁飛想法簡單,他就覺得已經入夜,晚上都看不見,怎麽打獵?為此,他特別奇怪祭司大人為什麽會下這樣的命令。

深谷沒說這是夜晚不好打獵,也沒問為什麽,只再次行禮,便轉身呼喝那群人,令那一百人列成四隊,就這麽赤身裸體、赤手空拳地要去捕捉野獸。

“等等!”

深谷和那一百名奴隸立刻停下。

嚴默手從腰包上晃過,地面上出現大把木矛。

“帶上這些,捕捉至少五十頭野獸,大小不論,速去速回。深谷,記住,可以受傷,不準死亡,如果缺少一個人,你就不用再回來。如果天亮前,你們還沒有回來,我會派人去追殺你們。去吧!”

這個命令下給一個剛剛交易來的奴隸顯然怪異至極,甚至是在告訴對方,你們可以逃,且有一夜的時間。

“默大!”大河輕聲呼喊。

嚴默飛去一個眼刀,大河立刻閉嘴。

深谷彎腰拿起地上的長矛,並令小隊頭目把長矛分發下去,但他並沒有立刻讓隊伍行進,而是站在原地看向嚴默。

嚴默擡眼,“沒聽到我的命令?”

大河和丁寧丁飛神色一變,立刻跑到嚴默身邊把他護住。

所有奴隸都看著這一幕,有些人莫名地流出冷汗,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。

最先被分出的英落部族人又一起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兩兄弟,似乎在等待這兩人做下決定。兩兄弟互看,但都沒妄動。

深谷感覺到大河三人發出的殺氣,但他不在乎,甚至徹底忽略了這三人,他眼中現在只有那被叫做默大的少年。

他看著少年的眼睛,在心中再一次問自己,他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和族人的命運都交到這個人手上,最後他決定相信自己一開始的直覺。

“大人,已經是晚上,戰士們不是每一個都能在夜晚看到獵物,有些人到了晚上會什麽都看不見。”

“所以?”

“我們沒有辦法在晚上捕捉五十頭野獸,還能一個人都不死亡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我們也不打算逃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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